《闪亮的时刻》第18章

18

上课时间，嘉嘉、毓文和懿仁各有所思。

嘉嘉看了懿仁的手掌，手掌没有起泡，没有红肿。
她心里很矛盾，一方面为懿仁的平安感到高兴，
一方面因为懿仁没事而感到失望。
她认定青蛙有毒，教授都说过不可以摸，
可是，懿仁摸下去，握在手里那么久，一点儿事情都没有。

她虽然没看见比比为什么会倒下去，
但她确定比比因追捕青蛙而送命。
兽医说比比可能是中毒身亡，
她告诉兽医：“比比是被青蛙毒死的。”
兽医回答：“不会吧。很可能是被毒蛇咬死的。”
兽医不了解情况，嘉嘉还是坚信比比是被毓文的青蛙毒死的。

今天的事，使嘉嘉对自己的观点有点儿动摇。
难道青蛙无毒？
她要查个水落石出，不会轻易放过毓文。

毓文则放下心头大石。
他也疼爱比比，不希望比比是被小飞侠毒死的。
现在懿仁摸到小红帽也没事，证明青蛙无毒。
嘉嘉错怪他了，他不会怪嘉嘉。
不过，教授却叫他们不要摸青蛙。

毓文想，也许人的手上有细菌，摸到青蛙对青蛙有害。
刚才懿仁把小红帽捏在手里，不知道小红帽有没有受到伤害。
他很想看一看小红帽，可惜珍姨不让他把小红帽带来课室。
珍姨说：“这只青蛙是你们吵架的导火线，你别带到课室去，免得嘉嘉看到就生气。明天你最好不要把它带来学校。”

懿仁不相信那么美丽的青蛙会有毒。
不过，昨天他明明看见比比舔了小飞侠就死去。
这件事，他不敢告诉嘉嘉，讲了嘉嘉会很生气。
他也不敢把这件事告诉毓文，讲了毓文会很伤心。

他没把这件事讲出来，把它藏在心里，自己觉得很难受。
他今天握住小红帽，不痛不痒，只觉得掌心冷冷湿湿，就如平时握着其他青蛙无异。
他还是相信青蛙无毒。

洪老师听说比比昨天死了，知道学生都很伤心，尤其是嘉嘉。
她尝试开导他们，说一些关于死亡的课题。

“生命的特征之一就是死亡。每个生命都会结束，这是自然而然的。从生命的第一天开始，就注定有死亡的一天。每个人都会死，这是事实，可是很多人都不愿意去接受这个事实，好像死亡永远不会降临在他们身上。你们有没有想过每个人都会死这回事？”

毓文说：“我不敢去想，想了很害怕。”
“是的。”洪老师说：“为什么我们会怕死？我们会怕死，因为我们不知道死后的世界是怎样的。我们不知道，所以我们害怕。如果我们知道我们死后会去哪里，我们就不会害怕。死后去哪里？宗教给我们答案。不同宗教有不同答案。我想听一听你们的答案。人死后，会去哪里？谁来说说看。”

懿勇说：“我知道，好人上天堂，坏人下地狱。”
“这是一个答案，还有其他答案吗？”洪老师问。

“我知道。”毓文举手说话：“人死后，会变成一条虫。”
懿勇捧腹大笑。“人死后，尸体腐烂了，当然会生虫。”
毓敏觉得丢脸，希望弟弟不要继续说下去。

毓文继续说下去：“人死后变的虫，叫做灵魂虫。它不是在尸体那边，在另一个地方。人的灵魂，将变成亮光。灵魂像一盏灯一样，挂在小虫的尾巴。小虫要好好儿保护着灵魂，不能够让灯火熄灭。”
毓敏气恼弟弟的愚蠢。

懿勇问道：“照你这么说，只要下一场大雨，将灯火浇熄，灵魂就消失了？好好笑喔。”
毓文解释说：“灵魂的火，是不怕水的。灵魂虫本来就活在水里。”

懿勇又问：“人死后，变成虫？哈哈。这有什么意思？”
懿仁则问：“灵魂虫死后，灵魂去了哪里？”
毓文煞有介事地说：“灵魂虫不会死，时间到了，它会飞上天空，在天空快乐地飞舞，庆祝一个新的生命的来临。”

“新的生命？”懿仁问。
“一个娃娃将会诞生。灵魂虫守住灵魂一百天，然后它飞上天空，把灵魂交给刚出世的娃娃。”

“一百天？”懿仁觉得有趣。
“不一定一百天，有多的，也有少的。我的奶奶将会守着灵魂一百零八天。”

毓敏觉得离谱，对弟弟说：“够了。”
毓文闭嘴不敢再说。

洪老师问毓文：“你说的，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吗？”
“是爷爷告诉我的。”毓文说。
毓敏给他白眼。

“你爷爷？是蔡老师父。”
“是的。”

“我只听过他的大名，没有见过他，他还好吗？”
“他还好，每天还会种菜和练功夫。可是，他常常在晚上出门去，自己一个人到处乱走。我很怕，怕他会出事。”

“他晚上出去做什么？”
“他说他要去找奶奶。奶奶变成一条小虫，尾巴会发出粉红色的光。我奶奶的灵魂是粉红色的。”

懿勇问：“你的爷爷是不是老糊涂了？神经不正常了？”
毓文听了很生气。“你不要乱讲。”

懿仁说：“如果我们能制造一条尾巴会发光的小虫，放在水里给你爷爷看，你爷爷就不会乱跑了？”
毓文说：“可是，很难做出一条这样的小虫。”

懿仁说：“我们可以试试看，用脑子想一想，一定有办法的。”
洪老师说：“好，为了帮助蔡老师父，我们大家试一试，做一条会发光又可以放在水里的小虫，好不好？嘉嘉，你也试试看，好吗？”

嘉嘉不愿意。“老师，这么做，不是欺骗他老人家吗？”
她本来不想说话，尤其不想谈关于毓文的事，更不想帮毓文做事。

洪老师说：“这只是善意的谎言。如果我们做了发光虫，蔡老师父看了，相信是他太太变成的小虫，他就不会在晚上出门去找灵魂虫。这样，可以避免意外的发生。”

毓敏说：“老师，嘉嘉不想做就算了。这么高难度的东西，我相信她也做不到。”
嘉嘉瞪毓敏一眼。

洪老师说：“嘉嘉，你不想做，不要紧。”
嘉嘉说：“如果我要做的话，我一定做得到。”